本文来自Brave New Europe，是一个关于Steve Keen 的新著《The New Economics》所写的书评。这本书涵盖了他最著名的《经济学的真相》那本著作中包含的一些内容，尤其在揭示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持续主导和破坏的本质上更上一层楼。他强调了复杂性科学在新经济学中的作用，特别用他自己在《明斯基》软件和气候科学领域的创新展示出这一点。
Dirk Bezemer | 作者
李宜轩 | 翻译
王有贵 | 校阅
廖戴丽 | 编辑
人物介绍
史蒂夫·基恩（Steve Keen），英籍澳大利亚经济学家，1953年3月28日出生于澳大利亚悉尼。他于1990年在新南威尔士大学获得经济学和经济史硕士学位，并于1998年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是伦敦大学学院战略、经济恢复力和安全研究所（Institute for Strategy, Resilience and Security）名誉教授和杰出研究员。基恩深受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卡尔·马克思、海曼·明斯基的作品影响。
基恩被认为是一位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他基于明斯基的金融不稳定假说和费雪的债务通缩理论开展了自己的研究，并由此得出当前全球经济危机是由过度借贷引起的。他的著作《经济学的真相》将新古典经济学描述为不科学、没有提出新知识的学说。
史蒂夫·基恩有远见地预测到一场严重的经济崩溃是不可避免的，他从2006年12月警告公众。他开创性地使用复杂网络系统研究债务通缩，被《现实世界经济评论》（Real World Economics Review）授予杰出奖，《现实世界经济评论》描述基恩的工作为“在将来，最有可能阻止另一个全球金融崩溃的突破性工作。”
图1. 史蒂夫·基恩
史蒂夫·基恩（Steve Keen），英籍澳大利亚经济学家，1953年3月28日出生于澳大利亚悉尼。他于1990年在新南威尔士大学获得经济学和经济史硕士学位，并于1998年获得经济学博士学位。是伦敦大学学院战略、经济恢复力和安全研究所(Institute for Strategy, Resilience and Security)名誉教授和杰出研究员。基恩深受约翰·梅纳德·凯恩斯、卡尔·马克思、海曼·明斯基的作品影响。
基恩被认为是一位后凯恩斯主义经济学家。他基于明斯基的金融不稳定假说和费雪的债务通缩理论开展了自己的研究，并由此得出当前全球经济危机是由过度借贷引起的。他的著作《经济学的真相》将新古典经济学描述为不科学、没有提出新知识的学说。
史蒂夫·基恩有远见地预测到一场严重的经济崩溃是不可避免的，他从2006年12月警告公众。他开创性地使用复杂网络系统研究债务通缩，被《现实世界经济评论》（Real World Economics Review）授予杰出奖，《现实世界经济评论》描述基恩的工作为“在将来，最有可能阻止另一个全球金融崩溃的突破性工作。”
图2. 基恩的危机预测
最近，基恩出版了《气候变化对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骇人影响》（The appallingly bad neoclassical economics of climate change），该书鼓励在经济预测中纳入全球气候变化带来的更严重和潜在的破坏性经济影响。基恩断言，以前对气候变化可能造成的经济损害的预测过于乐观，没有认识到气候变化造成的重大金融影响，以及可能对人类文明造成的毁灭性破坏。
我们也曾与基恩进行过学术交流，2014年11月基恩曾受邀来北京师范大学进行了为期一周的短期课程培训，他为系统科学学院师生系统解读了经济学谬误的真相，展示了他创建的“明斯基”软件系统，并介绍了他自己新经济学的思考，也分享了后凯经济学当前的研究方向以及领域热点。这次交流活动为我们的宏观经济学理论重构提供了重要的指导。
史蒂夫·基恩（Steve Keen）又做了一次新经济学宣言。《宣言》对新古典经济学中的谬误进行了清晰的解构，对其令人困惑的持久性进行了反思，对另类经济学进行了热情的呼吁，并在货币经济学和环境经济学两个领域展示了他亲手创造的另类实践。所有这些都出现在一本不到160页的薄卷中，这里添加了丰富的注释和广泛的参考文献。这本书通俗易懂，引人入胜，学术气息浓厚。基恩阅读和分析的广度令人印象深刻，从最早的经济学史到最新报纸上的专业争论，从种群生物学和复杂性科学到热力学第二定律，从货币的原始起源到最近流行的现代货币理论(MMT)。
如果说我还有什么疑虑，也远远被对本书优点的欣赏所遮盖。在这本书中，新古典主义经济学是一个过于庞大和铁板一块的领域，或许换个说辞顶多就是一个稻草人。近几十年来，经济学变得比基恩所描述的更加多元化，甚至比那些正规的非正统学派走得更远。对基恩来说，这些学派近了说有后凯恩斯学派，远了也包括较小的马克思主义学派、女权经济学派和奥地利学派。在上世纪80年代和90年代的新古典主义全盛时期 (这是基恩职业生涯的形成时期，并非巧合) 之后，新古典主义的假设及其必要的优化模型对经济学的压制有所松动。“主流”经济学包括行为经济学、政策实验、大数据模式识别以及其他理论和实证创新，这些创新并不完全属于基恩描述的新古典主义方法。事实上，卡纳曼（Kahneman）和迪弗洛（Duflo）等践行者并不太在意主流与新古典主义的区别。
而在另一方面，除了他自己提出的创新之外，事实上还有一种“新经济学”回应了基恩在这份宣言中的批评。值得注意的是，复杂性基于多主体模型寻求解决之道，这与基恩的动态建模工作不同——尽管并非不一致。经济物理学包含了一种热力学思维方式，尽管无可否认，他们做的是微观经济模型而不是宏观经济模型。我很乐意对这些创新进行讨论，并对基恩的批评进行权衡。话虽如此，但我明白，一份宣言与一本书再相称不过了。
这本书涵盖了他最著名的著作《经济学的真相》中包含的一些内容，特别是关于从单个曲线构建总需求和供给曲线的不可能性以及边际成本下降的不现实。但对于《真相》的读者来说，这不是问题。这些微观经济讨论阐明了一个宏观经济学主题，与《真相》相比，这个主题发展得更加详细，而且有更多的更新。这个主题就是自19世纪70年代以来新古典经济学令人困惑的停滞——基恩声称，当时该领域取代了古典经济学在经济学领域的学术领导地位。基恩说，即使是凯恩斯主义革命也没有改变它，因为它被希克斯的IS-LM模型和新古典主义综合派 (导致了随后在20世纪90年代出现“新”凯恩斯宏观经济学) 阉割了。
图3. Debunking Economics(经济学的真相)
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持续主导和破坏是贯穿全书的主题，显而易见，基恩对参与其中的经济学家是很不耐烦的——更确切地讲是愤怒的。在序言部分对其原因做了最明确的讨论，这一章也解释了新经济学的必要性。利用库恩的科学革命框架，基恩追溯了经济学的发展，可见它难以与物理学相媲美。物理学对不同的领域有不同的理论，但它们并非互不相容。在经济学中，相互矛盾的理论持久共存。在物理学方面，在位的教授也不愿意承认失败，但他们不得不承认，因为证明他们错误的实验不容忽视。但在经济学领域却并非如此。这里没有真正的实验，而的确存在的证据——历史——随着时间的推移更容易被忽视。与实验不同的是，历史不可能被重现以驱逐错误观念，因此错误观念会持续存在——直到历史自己重演，或者说，这个重演与历史事件的合拍足以再次暴露新古典主义经济学的谬误。在这些时代 (上世纪30年代、70年代和2010年代)，新古典主义经济学遭受了重创，但并没有被取代，一个新的健忘时期开始了。因此有了基恩。
尽管基恩对科学的定位与经济学这门社会科学的本质并非一致，但这在很大程度上听起来是对的。从这个角度看，理论的多重维度，表达的是来自社会的截然不同的观点，这不是一种反常现象，而是经济学的必要特征，就像政治学、人类学和社会学一样。
然而，基恩的经济学方法是从物理学中借用而来的: 为了理解它，要用数学建模。他是一个优秀的作家和老师，（这样说）就算对那些见到方程式就头疼的人而言仍不为过。事实上，他的书中几乎没有任何方程。几乎对所有模型的解释都是借助于图表和数字的口头表达。这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成就。他的言谈流露出他对那些门外汉的同情，比如说:“如果你没有接受过数学训练，这也许是喝杯咖啡休息一下的好机会 (在解释混沌行为时，第88页)。”
在他的第二章“货币重要”中，基恩将那些有竞争力的货币理论转化为他自己搭建的模型软件——以伟大的金融经济学家的名字“明斯基”命名的——以表明银行“无中生有”的货币创造具有宏观经济意义。这里摆出的论据非常清楚，尽管在“明斯基”的表格中并没有做到这一点。基恩自己在这方面做了一些原创的工作，例如，展示了信用创造如何与利润的存在相协调。他还强调需要复杂的系统层级的模型，而只有线性的或具有微观基础的模型是远远不够的。他利用这一点来理解明斯基的金融不稳定性模型假说，这是他在1992年的一篇突破性论文中首次做的。他的“明斯基”建模软件是免费的，并不断加以改进。与其他所谓的“存量流量一致”动态模型（SFC）一样，这种方法可能会成为未来通用宏观经济建模的标准。
复杂性科学不仅对理解金融危机至关重要，而且对所有宏观经济学都至关重要，这将是下一章的主题。基恩条理分明地强调，整体经济的行为不能从其组成部分推断出来，它具有涌现特性，因此才有了“整体大于部分之和”。这与教科书上对于企业和家户的思考方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基恩从简单的捕食者-被捕食者模型这个例子开始，来展示为什么说这或许足够来定义关键的经济比率 (如就业与劳动力、债务与gdp)，然后去详细界定它们的动力学，去重现和研究那些宏观经济数据。同样，这是建立在他自己对所谓的古德温（Goodwin）模型的原始研究基础上的，而且基恩没有回避诸如吸引子和复杂数字之类的细节——他指出，对一些人来说，咖啡休息时间就应该用在这里。
气候科学这一章可能是最具创新性的，这也是基恩目前正在研究的内容。这是他核心创新的基础性性工作，确实应该进一步发展。好处是，读者由此对新经济学能有一种管窥见豹的感觉。核心创新是将能量添加到生产函数中，不是作为第三种投入，而是作为资本的乘法项，这样就产生了一个非线性模型。
有了这个理论，基恩就能解释为什么经济增长不仅在财务上不稳定，而且在物质上也不可持续。在这里，基恩受益最大的是他在科学方面的广泛阅读。生产理论忽略能量作为输入，或者假装在生产过程中没有能量浪费，这与热力学第二定律发生了直接的冲突——换句话说，这在现实世界中是一个不可能的事。
他有理有据地嘲笑主流气候经济学家的传统智慧，其中包括因其努力而获得2018年诺贝尔奖的威廉·诺德豪斯(William Nordhaus)。他们对全球变暖所造成损害的评估比科学家的预测乐观得多。诺德豪斯及其同事写道，与工业化前水平相比，气温每上升6摄氏度只会导致产出减少8.5%。为何如此？他们得出这一结论的依据，是利用目前气温和经济活动之间的相关性，把这种相关性投射到变暖的未来，就好像没有临界点一样，罔顾科学界的相左言说。事实上，正如基恩所指出的，他们也引用了科学家的话，然后就断然否决。很难看出如果有诚意的话这是怎么做到的。诺德豪斯和他的同事们如此乐观的另一个原因是，他们认为所有不在户外进行的经济活动（大多数都在户外进行）都不会受到气候变化的影响。这么脑洞大开可见他们有多么天真。
即使承认基恩的表现有所偏颇，也不友好，似乎也没有借口（不接受他的说法）。这种蒙骗令人恐惧，然而这些“发现”却被列入了2014年气候变化政府互助组织（IPCC）的报告。人们只能希望，这样的气候“科学”很快会名誉扫地 (诺贝尔奖也应退还)。毫不奇怪，基恩的倒数第二章被称为“新古典主义疾病”。最后一章:“穷则思变”。
这本书是跨学科的广告，是一本非常非常好的读物。史蒂夫•基恩(Steve Keen)在抨击新古典主义经济学和开辟新领域方面仍表现强劲。让更多的人加入论战来扭转态势，从内部改变学术界。我们需要基恩的继续鞭策。
https://braveneweurope.com/the-new-economics-a-manifesto-by-steve-keen
随着技术升级加快和社会环境迅速变化，经典经济学理论每每捉襟见肘，以复杂经济学为代表的新思想新方法应运而生。作为对传统主流经济学的补充和超越，复杂性经济学将经济视为一个演化的复杂系统，以非均衡作为基本前提，融合了经济学与复杂性科学等学科，正在走进主流经济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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