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22个学科超过245,000对师生的学术影响力量化分析表明，学术领域也存在“了不起的盖茨比曲线”：随着时间推移，学生与导师的学术影响力排名相关性越来越高，占据相似学术位置的可能性越来越大。这项研究近日发表于期刊 Journal of the Royal Society Interface。
本周六晚的「面向未来的科学学读书会」中，论文第一作者、东南大学副研究员孙烨将深入探讨科学家学术影响力的排名流动性和不平等性，及两者之间的相关性。同时北京大学信息管理学院助理教授步一将从性别和国家两个维度探讨科学界的不平等现象。欢迎感兴趣的朋友参与！
研究领域：科学学，科学不平等，学术影响力，了不起的盖茨比曲线
郭瑞东 | 作者
孙烨 | 审校
在社会经济科学中，“了不起的盖茨比曲线”（The Great Gatsby Curve）通常用于探讨收入不平等与代际收入流动性之间的关系。近年来，学者们开始关注学术领域中是否存在类似的现象。
去年发表在《美国科学院院刊》（PNAS）的一项研究表明[1]，个体科学家影响力分布的不平等性和其职业生涯中学术排名的流动性相关。学术不平等指的是研究者之间论文发表机会和学术影响力的不均匀分布，通常用文献的引用量来衡量；学术影响力的流动性则通过科学家在生涯不同阶段的影响力排名变化来量化。
在最近发表于《英国皇家学会界面杂志》（Journal of the Royal Society Interface）的科学学研究中，学者们则试图确定学术领域中是否存在 “了不起的盖茨比曲线”，即学术影响力不平等性和代际持续性是否呈正相关。他们分析了来自 22 个不同学科的超过 245,000 个导师 – 学生对的学术出版物数据。
The academic Great Gatsby Curve
https://royalsocietypublishing.org/doi/10.1098/rsif.2024.0173
具体来说，研究者首先量化了导师和学生的学术影响力。在导师 – 学生关系的最后一年（例如学生博士毕业的年份）前后的 5 年时间窗口内，计算导师或学生的论文在发表后的 5 年内收到的引用总数，以此作为他们在该时期的综合学术影响力（图1a）。
随后，通过计算在相同年份结束师生关系的导师 – 学生对中，导师和学生影响力百分位排名之间的斯皮尔曼等级相关系数，来分析学术代际间影响力的持续性（图1b）。相关系数越高，表明学生的科学影响力与导师的影响力相关性越强，影响力的代际持续性越高，代际流动性越低。研究发现，这种等级 – 等级相关性呈现出显著的上升趋势，意味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学生在其学科的影响力排名与自己导师占据相似位置的可能性越来越大。
为了更直观地描述不同影响力水平下的学术代际持续性，研究者根据导师和学生在结束师生关系年份之前（之后）的 5 年内的综合影响力，对每个结束年份的导师（学生）进行排名，并分为五等份。然后构建了 5×5 的行随机转移矩阵，其中的元素表示导师处于排名的某个五等份时，其学生处于相应五等份的经验估计概率（图1c）。研究结果表明，大多数学生通常保持在与导师相同的排名位置或移动到相邻的排名位置，且这一趋势随时间推移更加明显，特别是对于排名靠前和靠后的导师，这种现象尤为显著。
此外，研究还比较了不同导师类型、导师 – 学生性别组合和机构声望等级下的影响力代际持续性差异（图2）。结果发现，博士研究生与导师之间的代际影响力持续性最高，研究助理和合作者与其导师的排名相关性最低；女性导师与学生的相关性略高于男性导师；机构声望与导师和学生之间的影响力持续性呈负相关，即顶级机构的代际影响力持续性相对较低。
图2. 不同导师-学生对的类型，性别和机构对代际影响性的关系
接着，研究者考察了影响力不平等与代际影响力持续性之间的关联。通过绘制各个学科在影响力不平等与代际影响力持续性上的排名图，发现了影响力不平等与代际影响力持续性之间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图3，皮尔逊相关系数为 0.61，p < 0.01）。这表明，影响力分布越不平等的学科，学术影响力也越有可能从导师传递给学生。
图3：不同学科的影响力不平等与代际影响力持续性之间的散点图
这项研究的意义在于，它揭示了学术界并非不受代际持续性现象的影响，随着时间的推移，学术界变得越来越不开放和分层，不同类型的导师 – 学生关系、性别组合和机构声望都会影响影响力的代际流动性。此外，“学术了不起的盖茨比曲线” 的存在表明，以引用量量化的学术影响力在一定程度上是可继承的。因此，在使用基于引用的文献计量指标来评估学者的表现时应谨慎对待。
然而，研究也存在一些局限性，例如由于数据缺乏，无法区分学生毕业后所在机构的声望和导师所在机构声望的影响。但研究者认为，考虑这些因素单独的影响不会改变主要发现，因为先前的研究表明学术招聘实践往往会延续先前存在的不平等，并且即使控制了机构声望，导师对学生的影响力传递也是显著的。
总的来说，这项研究为我们理解学术界的动态提供了新的视角，提醒我们关注学术公平和机会平等的重要性，以促进学术界的健康发展。
[1] Sun, Y., Caccioli, F., & Livan, G. (2023). Ranking mobility and impact inequality in early academic careers. Proceedings of the National Academy of Sciences, 120(34), e2305196120.
[2] Sun Y, Caccioli F, Li X, et al. The academic Great Gatsby Curve. Journal of the Royal Society Interface, 2024, 21(217): 20240173.
科学是研究实践、是理性精神，也是一个由学者、文献、科研项目、科学思想与灵感等一起构成的自组织、自生长的复杂系统。科学学这门学科，旨在深入理解科学研究的种种因素并推动科学发展。科学的迅猛发展在积累科学知识的同时，也遭遇诸多社会、伦理、政策问题：开放科学的范式如何影响科学研究的实践？阶层、性别、种族、国家等视角如何揭示科学不平等的起源？期刊编辑和审稿人如何塑造当今的科学活动？科学人口结构、人才激励、科技人才流动如何影响科学发展？AI大模型如何重塑科学研究的各个环节？
为了思考和回应科学的多元化挑战、科学开放性面临的危机，以及新兴技术对科学的冲击，集智俱乐部联合美国匹兹堡大学博士后崔浩川、东南大学副研究员孙烨、田纳西大学信息学院助理教授李恺、纽约大学阿布扎比分校博士研究生刘逢源、南京大学地理与海洋科学学院研究员古恒宇，共同发起「面向未来的科学学读书会」，这是继「复杂系统下的科学学读书会」之后的新一季科学学读书会。读书会从2024年8月25日开始，每周六晚19:00-21:00，持续时间预计8-10周。欢迎感兴趣的朋友报名参与！
详情请见：面向未来的科学学读书会：探索开放科学范式，揭示科学不平等的起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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